昨晚，隔壁的张奶奶最终还是回老家了，儿子开车送她上的火车，这也是我在悦和居小区见到的第四位老年人来了城市又回老家去了。对此现象，其实我并不陌生，第一次遇见时，还在读书那会。

早些年里，白手起家的叔叔接奶奶去广州住了，临走时，村里人都称赞叔叔有出息，奶奶当时也觉得特自豪。只是出人意料的是，年底叔叔带一家人回老家过年，过完年后，奶奶却死活不肯再去叔叔那了。

村里人当时都很好奇，你儿子对你好，钱也随便你花，现在你老头也不在了，咋还想一个人独守老家呢？

奶奶无奈的叹道，在儿子那实在闲得慌，也没个人说话，在家里坐不住，总想干点什么，但人生地不熟暂且不说，主要是语言不通，最后托儿子在小区接了个环卫工的活，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。

只是，令她尴尬的事情也随之而来了，自己不怕脏、不怕累，叔叔也不在乎面子，不管别人说闲话，但在小区幼儿园读书的小孙子却意见大了。因为他同学都嘲笑他，看不起他，说他奶奶是捡破烂的。小孙子觉得特丢脸，不愿意看到他奶奶在小区搞清洁，更不愿意奶奶去他学校。

最主要的是，她习惯了原本的生活方式，不想改也改不了了。在农村，到村里转悠转悠，逢人聊聊婚嫁喜丧，大半天也就过去了；要么拿把锄头或是铲子，挑根扁担，田里是翻不转了，不过在土里点豆子，种青椒黄瓜、萝卜白菜啥的，样样不缺。

前两年，叔叔回老家过年，好说歹说，加上乡里人都帮腔，奶奶总算同意去城里了，没过多久，奶奶果然又坐不住了，呆在家里实在寂寞无聊。叔叔也是无奈，得给奶奶整点农村的事干干，正好自己弄房产的，给整了个大阳台，砌了槽，家里还搞了几面植物墙，给老人家去折腾折腾。

出乎意料的，奶奶竟真的以此为乐且乐此不疲。

去年过完年上广州来，到叔叔家做客，正好植物墙上的花开得正艳，赏心悦目，家里空气清新自然，简直跟老家有得一比。奶奶还特地带我去看她的 “生态阳台”，顺带摘点青椒、葱、蒜，等弄到饭桌上，家里几个人总不免夸赞一番，这时候奶奶的脸上便堆起了笑容，一边重复着说着——自己种的，肯定比菜市场买的好吃啊，新鲜，没打农药……

如今，人们尽孝道的方式已不是衣锦还乡，光宗耀祖，更多的选择往往是把父母接到城里来，让父母开开眼界，享受下现代生活的便利。只是在老家的空巢，他们是自由的，而在城里的平淡日子中，无事可干也无处可去就真的如同那笼中鸟。给的再多，不如懂他们，给他们想要的。我们在表达爱时，是否想过对方？